许星的毒舌很快变成了现实。

第二天,学院会议室。

学院的三位领导都在,齐刷刷地坐在霍明面前。

领导们阴晴不定的脸,更是让室内气氛凝重起来。

“霍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这是帮学生作弊!作弊!”

副院长鹿在亭打破了沉默,这门数理分析本是他教授的课程,他现在最是火大。

“鹿院长,写的又不是答案,就是一些知识点和公式而已。这怎么也算不上作弊吧。”

霍明摊着手,一副辜的样子。

“你觉得不写答案就行了?”

鹿在亭冷笑道。

“你一个监考老师,在黑板上罗列出考试所需的知识点,这难道不是违规吗?”

霍明皱眉,他倒是没想到,鹿在亭一开始就拿大帽子扣下来。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个老头儿,据了解,这是著名的老学究。

这样的人,通常古板而固执。

“鹿院长,的行为是为了帮助学生。”

霍明解释道,“这和作弊是两码事……”

稽之谈!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我教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老师!太不像话了!”

鹿在亭挥手打断了霍明的话,他双手握拳,似乎在向霍明展示着他的态度。

霍明冷冷地注视着他。

自己三番四次说话被打断,他心中也渐渐有些气恼起来。

“鹿院长。我写的内容您也看了吧,那就是知识点的串联,再加入了一点我的理解。——这就和老师们在考前给学生划重点一样。”

霍明上身前倾,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忽然话锋一转。

“咦?难道鹿院长你都不划重点的?您这违反大纲啊。”

“你……!”

没成想霍明居然还敢反诘自己,鹿在亭顿时语塞。

“好了,别扯远了。”

三人中,右手边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幽幽地说道。

“不要扯什么考前。霍老师,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在考试中的行为。”

老太太叫余心扬,她是现任阜大学的副校长,同时代表阜大学兼任庆云学院的参院长。她也曾是霍明学生时代的老师。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对这位老太太十分尊重,连鹿在亭都自觉闭嘴了。

“余参院说的有理。”

见余心扬开口,坐在中间沉默不语的院长卓非也附和了进来。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一双眯缝的眼睛藏在高度近视眼镜后,看起来像一个漫画里的人物。

“虽然你没有直接指导学生做题,但这却是和学生的夹带行为如出一辙。霍老师,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错!就是夹带行为。”

鹿在亭点点头,大声表示赞同。

霍明的目光扫过前面的三人,责问的气势像一堵墙一般,沉沉压向自己。

不过,他也不是初入职场的雏儿了。

领导们虽然兴的都是问罪之师,但他敏锐地觉察到了,游走于三人之间的,那一丝微妙的气息。

“院长,参院,还有鹿院长,这件事,和作弊一点关系也没有。”

“您几位领导都是老教师了,应该知道考试时给学生适当的提示,这种事是早有先例的。”

“比如化学考试,一般会在试卷上为考生标出了元素的原子量。外语考试里,生僻的词汇和特殊的文化背景,也是给出提示的。”

霍明侃侃而谈,同时,他捕捉到了一些细小的变化。

卓非若有所思,他是学化学出生,这个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你继续说吧。”

卓非顿了一下,向霍明点点头。

“我们庆云都是职校的学生,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数理分析这样的课程,也不能苛求他们像雨阜的学生一样考试吧?这门课挂科率这么高,难道全是学生不努力的原因吗?我们老师是不是也应该多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霍明你什么意思?”

鹿在亭闻言大怒,这不是赤裸裸地打自己的脸吗?

“霍老师,你是说鹿院长的课程有问题吗?”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阴恻恻的,霍明差点忘记会议室里还有这么个人了。

这人也是学院的老师,叫陈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品行处的派驻干事,因为今天这事涉及师德师风,所以把他也叫了过来。

霍明听到他的这席话,心头反而乐了。

——这家伙挑事的手段也太傻了吧,这么直接拿火往鹿老头身上烧,当他是白痴啊。

“陈老师你这就不对了,话可是你说的,我只知道鹿院长的课程,是雨阜大学的精品课程。”

霍明笑着回道,他看见鹿在亭脸上的肌肉在不自觉地抖动。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我们院是职校生,他们从来没学过这门课。面对全然陌生的知识,应该允许他们有所助力……”

“但院里的的课程也是简化过的啊。”

陈柯像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说话机会,一把打断了霍明。

“霍老师,难道院里精心设计的课程,比不上你临时写的一黑板?”

这句话说得众人一愣,除了陈柯,所有的人脸上掠过一抹黑色。——还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吗?

然而陈柯却浑然不觉,他的神情激动而兴奋,因为有机会表现而一时不能自已。

挑事精是吧?

霍明心中冷笑,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哈,陈老师你怎么还没搞清楚?”

霍明手指了指脑袋,“课程是课程,助力是助力,不要混为一谈好不好。好比学游泳,你没学会之前,就得给你套个救生圈,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霍明不卑不亢,白了一眼陈柯,目光落在余心扬和卓非的身上。

“咱们这样的新生力学院,是顶级高校和职校合作的崭新模式,也是一种全新的教育方法。“

“既然是这样,那在考试上做一点新探索,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霍明的声音不大,缓慢而诚恳。这种声音仿佛有着一种魔力,能够渗入人的心缝里,让人情不自禁地认同自己。

“好了,霍明你就不要给自己贴金了。”

余心扬摆摆手,打断了霍明。她环视四周,忽然笑道:

“我倒是突然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说起来,如果数理分析这门课学生成绩真上去了,这不正是帮了鹿老的大忙。”

鹿在亭闻言愣住了,他倒是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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