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怀炽靠在草垛上,他望着灰暗的空思绪万千。父亲的遭遇让他在心里升起一股恨意,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奸臣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身旁的女人传来细细碎碎的鼾声,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季雪芙靠在离他左边不远的草堆上已经浅浅的睡去。看着她独自蜷缩起来得身影,他的心里升起丝丝心疼。

他们才成亲三天,王府便遭如此变故,算起来她也只是做了一日的王妃

如今,她还不曾享受桑家的荫庇,却要陪他们颠沛流离。

于是他不由得往她身边挪了挪,想让她靠在怀里睡得舒服一些。

这时,右边的母亲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怀炽,睡着了吗?”

“还没有,母亲。”

“你跟怀羽返回一趟白天经过的松树庙,找到店内的从左到右数第四尊小菩萨,菩萨肚子里有放下的一些银钱和首饰。”

“你去叫上怀羽,趁天黑去取了来。”

桑怀炽闻言,眼里升起了一股希望,同时惊讶的问:“母亲怎么会在那里放上银钱?”

老夫人低声说道:“你暂且不要问,速速跟你哥去取,快去快回。”

“好的,母亲。”

眼看着两个儿子,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色里。老夫人便疲惫的合上眼睛。

她心里翻涌着悲伤,其实这一天她早就料到了。她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却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也曾看过一些稗官野史。

自从先帝升天以后,太后年轻,孩子还小,依仗自己的兄长是唯一一条出路。太后这样做也可厚非。

可惜国舅明怀仁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会满足辅佐小皇帝,他的目的是取而代之。太后只是被亲情蒙蔽了眼睛。

作为老王爷的枕边人,她又何尝不知他会为了保住先皇的江山据理力争。

如今,榆阳王的人头已经在城墙上悬挂了好几天,大臣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京城内,户部侍郎刘显正焦头烂额的安慰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夫人。

榆阳王大女儿桑怀敏听闻父亲被冤枉惨死,也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跪坐在地上悲痛大哭道:“想不到我商家一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南疆清原源瘴气环绕,山高水远,也不知我那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侄儿能否受得住。”

“老爷,你快派人出城去,给我母亲送些银钱,好让她们路上好受些。”桑怀敏央求道。

刘显摇了摇头,劝慰道:“夫人怎么如此糊涂,此次岳母一家被流放,沿途虽官差押解,但是肯定有人暗中观察,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刘家怕是也会遭遇灭顶之灾呀。”

丫鬟紫苏也一边流泪一边搀扶起夫人,安慰道:“是啊,是啊,夫人还是以腹内孩子为重。此事再从长计议。”

桑怀敏见老爷如此说,渐渐恢复了理智,她也不接话,只是坐在床边嘤嘤的哭泣。

桑怀炽听了母亲吩咐,便随哥哥一刻不停地赶回松树庙。来到第四尊菩萨跟前,哥俩先是拜了拜菩萨,便来到菩萨身后,可是菩萨肚子里并没有母亲说的银钱和首饰。

“是不是母亲记错了,咱们再找找其他的菩萨。”桑怀羽轻声说。

桑怀炽看了看天色,距离天亮应该还有一阵子,“哥,趁天色还早,要不我们把庙里的角落都翻一遍吧。”

“行,那我们快点行动吧。”

兄弟俩又将庙内所有角落仔细翻看了一遍,仍不见母亲所说的东西,眼看天已经大亮,他们不得不返回去报告母亲。

老夫人眼看日头升高,焦急的在路边来回踱步,好不容易看见两人的身影在路的尽头出现,她不安的心才放下来。

待到两人走进,老夫人却看见两人手上空空如也。老夫人心里一顿,焦急的问道:“拿到没有?”

“母亲,我和哥哥将庙内角落翻了个遍,也不曾看见母亲所说的东西。”怀炽沮丧的说。

老夫人闻言瞬间一个踉跄,“这可如何是好,我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东西会丢。”

“眼见又到了正午时分,我们这几口子到还能忍忍,就怕苦了雪芙和子彦。雪芙身子弱,子彦又太小。”说着说着老夫人不禁流下泪来。

她拉着雪芙的手说:“孩子,你嫁进我家没享一天福,还让你跟我们一起受罪,为娘对不住你呀。”

雪芙忙劝慰道:“母亲不必担心,雪芙自从十六岁成年后身子便慢慢好了一些,这些苦还是吃的了的。”

此时桑怀炽看着嫂嫂怀里的子彦已经饿的蔫蔫的耷拉着头,便转头同母亲说:“现在的当务当务之急是弄些吃的来。”

“苏兰,你看看昨天跟掌柜的换的银钱还有多少,待会到了云州府你便去给子彦买碗面条,我们其他人都随便将就将就。”老夫人看向羽王妃

“知道了,母亲。”

老夫人顿了顿又开口道:“对了,看看有没有卖鸡汤包子,再给雪芙带两个。”

“不用了,母亲,给子彦买就可以了。我不饿,不信你看。”季雪芙一边说一边举起路边的一块石头。

“行啦,你就不要逞能了。”老夫人笑着说。

季雪芙心里七上八下的,眼见被特殊关照,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又无法开口解释她不是病秧子的这件事情。目前这个特殊的时刻,并不是一个听故事的好时机。

季雪芙心事重重的跟在大家身后,桑怀炽看见季雪芙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季雪芙抬头莞尔一笑:“不是,我只是口渴了。”

“那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不用了,马上就到云州城了。到那里再说吧。”

等到了云州府,老夫人带着大家喝了一些粥,桑怀羽跟苏兰带子彦去吃了一碗面,回来的路上又给雪芙买了两个鸡汤包子。

雪芙推迟一番,还是在老夫人的劝说下拿了包子,但是眼下这光景,她怎么也咽不下,索性收了起来,心想等子彦饿了再拿给他吃。

等到一行人来到城里的一个僻静的角落,老夫人正色到:“怀羽,你也该往北疆了。”

“母亲,我再陪你们一段路吧。”

老夫人眼神犀利的盯着桑怀羽说:“不可,你需早日去往北疆,不要忘了你父亲被奸臣所害之事。你需要尽快振作,等待时机,争取回到京城,为你父亲报仇。”

“苏兰,你将换来的银钱一并包了,拿给怀羽,让他当做此去北疆的盘缠。”

“母亲,还是留着给您和孩子路上用吧。”

“你休要再推迟,难道你堂堂副指挥使要讨饭去北疆吗,若让你手下的士兵知晓,你还如何树立微信。”老生气的说道。

桑怀羽见母亲如此坚决的态度,便不再争辩,只是跪下狠狠的磕了两个响头。

桑怀羽摸了摸孩子的头,嘱咐苏兰好好代他侍奉母亲,养护子彦,说完一狠心,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哥,保重啊。”

眼看桑怀羽走远,桑怀炽急切的喊道。

听见三弟的声音,桑怀羽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在街上缓慢的走着,季雪芙看见有一家杂货店。

“嫂嫂,可不可以买个火折子。春天夜晚难熬,必要时候可以生点火供大家取取暖。”季雪芙说道。

“嗯,我让怀炽去买。”

送走了怀羽,老夫人又为银子发起了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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