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奴才侦办崔文升一案,除了罪大恶极,须籍没家资以外,还碰上了很多行为不是特别严重的人犯,他们本身犯事不是很大,又愿意出资认罚,可否单独列为一类,从宽发落?”魏忠贤脑袋瓜子足够活,仅仅一转念,就想出了说辞。

朱常洛暗暗赞许,魏忠贤毕竟是顾忌杨涟在场,没有把自己让他敲诈银子的事情说出来,确实是有水平!

“嗯,可以,你和许显纯两个,可以商量着办吧。”

“是!主子,这些人攒了不少家当,能出到八十万两银子,加上田产,铺子,折现可再入三十万两,总计一百一十万两。”

这话杨涟肯定听不懂,可朱常洛却是明白,他一摆手:“嗯,忠贤,你和许显纯辛苦了。传朕旨意,罢骆思恭锦衣卫指挥使之职,擢许显纯为锦衣卫指挥使。你们下去吧。”

魏忠贤许显纯谢恩下去,朱常洛阴冷的目光,落到了杨涟的身上。

“杨涟,抬起头来。”朱常洛发觉,身处上位,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对方,这样,就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动。

杨涟抬起头,脑门上密密麻麻渗出了汗珠,朱常洛虽然交代了薄惩,可那毕竟是二十廷杖啊。

没有嚣张,但杨涟的眼神里,却是带着让朱常洛很不舒服的神态。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么?”朱常洛冷冷道。

“冒犯天颜,该打!”杨涟也真够可以的,刚挨了打,却是没有一点服软的语气。

“冒犯天颜?杨涟,照你这意思,你就是犯颜直谏,一身忠骨,而朕就是小肚鸡肠,臣下说点不好听的,马上就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是不是?”朱常洛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臣绝此意,只要圣上能因此幡然醒悟,臣挨多少打,都是值了。”

“什,什么?幡然醒悟?杨涟,朕没听错吧?朕有什么可幡然醒悟的?你的奏折里说,朕好色度,有亏圣体,这难道说错了么?朕承认,也保证可以改,这叫知错能改,不叫幡然醒悟吧?”

杨涟一下子被干蒙了,他哪知道,朱常洛可是有着历史系博士生的经历,古今中外辩论名局尽在脑海,这么小小狡辩一下,毛毛啦。

朱常洛很满意杨涟被干蒙的表现,略有些自得哼了一声。

“咱们一条条说啊,杨涟,你说朕重用阉人,好,就掰扯掰扯这个。前些日子,朕亲命骆思恭调查崔文升一案,朕这里都有确凿证据,让骆思恭调查真相,可最后,给朕的回报,都说了什么?你可以说,可以让刑部,大理寺等组成三司会审,呵呵……”

杨涟的脑门上,汗珠子开始往下掉了,三司会审,看上去声势浩大,可审来审去,最后的结果,却是综合博弈的结果,万历朝的廷击案,不就是三司会审,最后不了了之么?

朱常洛知道,杨涟词穷了,哼了一声道:“杨涟,朕就算是心胸狭隘,也不会因为大臣说了实话而报复。今天打你,是给你提个醒,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卿性耿直,正气凛然,可付以朝中大事,然太过愚直,必为小人所乘,只怕未成事,便死不得所也!”

杨涟愕了一下,觉得朱常洛说得有道理,可还是有点不服:“陛下爱护之心,臣心感激涕零。然朝中大事小青,不该持正守中么?”

“持正守中?难道朕不想这样么?可是,前些日子,辽东紧急奏报讨论于朝堂,朕马上就更替熊廷弼,卿可知其中关键?”

杨涟想了一下道:“陛下曾言,辽东战事,熊廷弼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换人,或无不可。”

朱常洛苦笑道:“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熊廷弼有过,但还不至于替换。朕之所以换人,是因为朕知道,朝中不下十几人早有准备,他们身怀奏本,有弹劾熊廷弼的,弹劾王化贞的,还有弹劾举荐这两人的,到最后,什么事情都没解决,唯余一地鸡毛。”

杨涟有些吃惊,从内心里说,他对朱常洛辽东战事的决策,颇有微言。

可经过朱常洛推心置腹般坦诚内心,杨涟又觉得,朱常洛当时的选择,确有无奈之处。

朱常洛教训杨涟,确有给这个刺头拔拔刺的意思,眼看着杨涟态度松下,赶紧再加把劲儿。

“来,杨爱卿,看看,这几日朕都干了什么。”

说着,朱常洛命王安,把自己这些人鼓捣的枪炮草图,以及冒充理科生编撰的基础理科文案,拿出来给杨涟看。

这真的有点为难杨涟了,连朱常洛这个后世的博士生都对数理化头疼万分,更别提杨涟了。

看着杨涟如看天书一般翻看,朱常洛甚至得意,怎么说,在数理化上,还能算个学渣,而你杨涟,连学渣都算不上!

王安,宣工部员外郎徐光启面朕。”

朱常洛强军强国的思想理念,必然是科技基础,而科技基础,则是需要专业的人才。

有幸的是,万历年间进士出身的徐光启,是华夏在世界范围内都有排名的伟大的科学家,绝对是朱常洛此时最急需的人才!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