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
听见纪晟这自信的声音，张飞与孙乾再度对视了一眼。
老实说，今日救援了纪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未抱着什么期待。
即便是孙乾，也只是存着问个清楚就让其离去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这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竟有这么多由头，这倒是两人没想到的。
孙乾毕竟是个老实人，闻言摇头一笑道：
“还赌个什么，既然方才已明了先生底细，自然不当赌斗，吾等信了先生就是。”
“只是不知这主公几月会南下的消息，是先生算出来的么？”
在这东汉之时，儒生遵循的都是孔夫子敬鬼神而远之的心态。
不过，终究天师道才创立不久，又有左慈、南华等世外仙人传说，由不得他们不信。
但若这消息真的只是用算出来的话，那么纪晟在他们眼里即便不是骗子，那也只是个术士。
纪晟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这些关节。
一听这话，便摇头道：
“不然，若说皇叔的踪迹是推测，那皇叔南下之事，则是在下推断所得！”
“哦？先生推断吾主会南下？”
孙乾听得再度有些惊异。
张飞则是一脸好奇道：
“先生何出此言？”
纪晟见成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当下便背着手踱步笑道：
“二位，其实要推断此事不难，关键在于当今天下正处于曹袁争霸之时！”
“想必二位应该知道，此番袁绍率军数十万南下，与曹操大战于黄河两岸！”
“如今，曹操麾下地域辽阔，不下于袁绍。”
“可是因为中原乃是四战之地，故而无论是粮食还是兵力都不是袁绍的对手。”
“在这等情况下，曹操要想胜利，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坚守之势！”
“要么熬到袁绍兵粮坚持不住，要么熬到秋粮收割之时。”
“而袁绍当前挟四州之威南下，自然是想一举击破曹操，因而袁绍采取的策略，必然是激进速攻之策！”
听着他的讲述，张飞与孙乾一时都露着若有所思之色。
他们虽说都不是长于战略之人，可二人也都不笨，孙乾作为刘备手下少有的几个文官之一，偶尔也会出点注意。
故而现在听得纪晟这么一点拨，二人瞬间就了然了这大形势。
孙乾颇为惊异的看着纪晟道：
“先生此言有理，不想先生才出山来，竟对天下情势如此了解！”
“依先生之言，曹袁两家应该会采取如此策略！”
“不过，这一点与主公南下会有什么关系？”
“是啊，这位先生，这曹袁两家争斗，与俺大哥有什么关系？”
张飞也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别看老张是个莽撞人，但对于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他还是比较敬重的。
见纪晟说得头头是道，自然也开始转变了之前的态度。
“当然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
纪晟对二人笑道：
“二位难道忘了，刘皇叔现在就在袁绍军中！”
“曹袁大战，刘皇叔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方才在下说了，曹操此番一心死守，而袁绍一心进攻！”
“对于曹操而言，坐拥黄河险道，又有大量精兵强将，只要死守防线，坚壁清野，那袁绍想要尽快突破，也极为困难！”
“凭袁绍那等优柔寡断，好大喜功的性格，前期几个月或许还能顶住。”
“可随着战事展开，迟迟无法南下，那袁绍必然焦急！”
“这种时候，对于袁绍来说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力求从侧线突破，二则是偷袭曹操的后方！”
“二位想想，在那个时候，最好的背刺地点，是何所在？”
“那自然是豫州！”
张飞一听到此，几乎便是脱口而出道：
“如今天子就在许昌，无论是徐州还是南阳，都没有豫州来得近！”
“若是袁绍选择背刺，必然会从豫州下手！”
说到此处，他眼睛一亮，看向了纪晟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袁绍很可能会让大哥南下来主持对曹操的战事？”
“对，没错！”
纪晟点头肯定道：
“倒时候，刘皇叔一定会来到豫州之地！”
“原来如此！”
张飞听得连连点头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俺也就懂了！”
“不对啊！”
孙乾在一旁听得眉头一皱道：
“先生你只是判断了袁绍会选择豫州背刺，可为何能肯定袁绍一定会派主公下来？”
“更何况，虽说这豫州贼寇众多，可南方也有刘表孙策等人。”
“为何袁绍不会联系这些诸侯行动，非要派主公南下呢！”
张飞闻此，顿时咧嘴笑道：
“公佑先生这还不懂？那刘表孙策是什么东西，哪能和俺大哥相比！”
“若是要打曹贼，还得是派俺大哥南下才是！”
他一时心中开怀，看向了纪晟笑道：
“先生你说是不是如此！”
“是，但也不全是！”
纪晟摇头一笑道：
“公佑先生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即便袁绍要让这些诸侯出兵，这些诸侯会不会出兵呢？”
“首先，刘表此人虽为八骏之一，却只是一守家之犬，并无进取之心！”
“此番曹袁大战，无论谁胜谁败，对刘表来说，都不是好事！”
“因而他必然会选择作壁上观。”
“其次便是孙策，此人挟其父余威，雄踞江东六郡，未必没有争霸天下之心！”
“这等狮儿，怎会甘心做袁绍的马前卒！”
“所以孙策即便出兵，那也是为了夺取战略之机，而不是为袁绍做嫁衣。”
“综合两点来看，这条路必然走不通。”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派一人南下号召豫州群贼，从后方攻击曹操。”
“可观其麾下，无论是高干袁谭还是袁熙等人，都无其能，只有刘皇叔，仁义之名天下颂扬，一人南下，可抵数万雄兵。”
“这便是在下为什么会断定刘皇叔几个月后，必然南下的原因！”
他如此说着，目光一扫二人，悠然笑道：
“不知在下如此说，二位还有什么疑虑？”
可这一次，他再看二人，却发现两人都是一副惊骇的模样。
还没等他装逼完毕，张飞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大呼道：
“先生果真是高人啊！”
孙乾亦是整了整衣冠，来到了他的面前将身一拜道：
“先生大才，孙乾佩服！”
“方才，正是在下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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