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才醒,前面发生的事巧儿一所知,又见杜昀昏厥,守在他身旁到五更天,此刻安下心来,这才好奇道:“哥哥,昨在去找老君的路上昏过去了,后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哩!”青松子救了她和杜昀的命,她们兄妹一向恩仇分明,以前那点不快早已化为乌有,剩下的全是感激,是以巧儿也跟着杜昀称青松子为老君了。

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怎不让杜昀心神摇曳。趁着难得的安宁,杜昀口吐唾沫星子,将他昨在巧儿走后的年少轻狂事说于巧儿听,时光流逝,两人一个讲的意气风发,一个撑着脑袋瞧着他出神,各中滋味何人可以分清。。。。。。

年少不识愁滋味,待杜昀讲到自己有些口干时分,才将事情讲完,杜昀讲的好玩,什么神仙水,什么老君天下无敌之类的,可是作为此事的亲身经历者,何等惊险巧儿她哪会不知,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她依旧听的心惊胆战,吓得面色发白。

生死半点不由人,巧儿心绪不宁,目光中带着一丝殷切希冀,恳切道:“哥哥,你答应过的,以后你再也不会和我分开了。”

肝胆入胸怀,杜昀讲的意犹未尽,还沉浸于昨夜的意气风发,对于巧儿期望他似是所觉,自觉此时此刻自己已然称得上是英雄好汉,张口便道:“自然说话算话,一诺千金,大丈夫就当如此。”话说完便觉有些不过瘾,又加了句:“君子也当如此。”

流水怎知落花意,见他还是如此张扬,不知收敛,巧儿气恼的拧了杜昀一下胳膊,杜昀还在回味自己的英雄事迹,被巧儿拧痛,吃痛叫唤:“巧儿,你拧我干嘛!”话刚出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精美锦被,用手摸了摸,细腻光滑,又问道:“巧儿,这被子你是从哪找来的。”

如此不知趣,巧儿气恼的白了他一眼,恨恨道:“当然是白哥哥给的啦,白哥哥长的好看,人又好,还很有钱哩!”

这还了得,犹如心中被丢了几把刀子,冷冰冰凉飕飕的,杜昀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梗着脖子恼道:“谁是白哥哥,巧儿你在这世上只有我这么一个哥哥,我不许你叫别人哥哥。”

女儿家心事你莫猜,见杜昀如此气恼,巧儿心中甜如蜜汁,娇憨道:“是,是,是,这世上我只有杜昀杜子君一个哥哥哩!”

如此敷衍了事,瞧着眼睛眯着月牙儿的巧儿,杜昀左思右想,终于想起白哥哥是谁,恍然大悟道:“是不是白小子,对了,定然是他了,可恶的白小子,竟然要跟我抢妹妹。”他咬牙切齿,心中已经用酷刑蹂躏了李韫几百遍。

其实这倒是杜昀错怪了李韫,昨日李韫与李青恒来到道院,见道院里满是狼藉,四周血迹斑斑,料想此地有争斗,他二人艺高人胆大,加上李青恒对寻影追踪较为擅长,两人便循着路上踪迹,果真在不远处听到土石炸响的声音,却是青松子与阴石南交手打斗弄出的动静,只是等他们赶过去时,却是阴石南已经走了,后面两人沦为苦力,一人带了一个人回到道院,李韫心细温良,见夜晚风冷,就将自己的锦被给了两兄妹盖着。

直至二更时分巧儿醒来后,见身旁躺着的杜昀浑身血迹斑斑,拉着在一旁打坐运气的青松子又哭又闹,还是一旁的李韫帮忙解释,她自己又检查了一下杜昀伤口,确定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再也不肯离开杜昀半步,众人也不去打扰二人难得的相处时光,都自觉出去外头,点着火堆,而巧儿一直守到五更天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平安无事喜乐多,青松子本领高深,他又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发现小子君杜昀醒来,却是在屋外头运起天视地听的本领,为老不尊的将两人的对话偷听了个遍,当然,屋内的情况他自然已了然于心,此刻抚须笑着从院外走进来,见梗着脖子站在茅草堆上的杜昀,不由打趣调笑:“巧儿小丫头,老君可没骗你吧!这般龙精虎猛,小子君是不是没事。”

醒来见故知,杜昀赤子心,见青松子过来,那点不快抛诸脑后,他双目放光,开心的从茅草堆上爬起来问道:“老君,我就知道你很厉害,那个金衣人阴石南一定被你打跑了哩。”

玄微真君本领举世无双,与妙善上人并称地上真君,世上仙人,虽然他自己没有比较之心,但总会有世人喜欢比较,阴石南与阳北水俱是玄微真君之徒,虽然本领不错,却怎么也达不到八散人的高度,而妙善上人之徒青云子被称为南华真人,更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地上仙人的第三位真君,虽然争议颇多,却也一骑绝尘。而青松子也是八散人中的流云散人,阴石南被玄微真君从小收养,对阴阳子更是有如师如父般的感情,哪里容得别人诋毁半句,可惜他修为本领始终难以追上青松青云师兄弟,是以这才又羡又妒。

如此轻狂任性,以后怎不多灾多难,青松子怜惜的看着杜昀兄妹,板着脸训斥:“你这个傻小子,明明不用招惹阴石南手底下那两个小喽喽,你偏偏不知天高地厚,老君我要是晚来一会,你可就再也见不到小丫头了。”可怜樊石相涛虽有些本领,却在青松子这等人物眼中属于不入流。

那日青松子他赶到时,正好听到杜昀与樊石的对话,虽然不多,却依然可以判断出一些经过来,加上今日他运起天视地听之法,偷听两人对话,已然明白了事情经过,这个傻小子竟然为了拖住那两个小喽喽,好让自己破阵而出,让自己深陷生死难料险境,如此情真意切,怎不让青松子心有所动。

连这都知道,杜昀心中惊叹,佩服道:“没想到老君你连这都知道,果真是神通广大。”

被杜昀这般夸赞,青松子却面色一红,趴墙根偷听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他乃天下八散人中的流云散人,若以后让人知晓,岂不惹人笑掉大牙,当下尴尬的故作姿态的捻须干笑:“那是自然,这般小事如何瞒的住我。”

到底是女儿家心思细腻,巧儿白了一眼杜昀,那日她在竹峰已然领教过青松子的耳力有多么惊人,且杜昀昨日自己也用真力趴墙根,听到过樊石相涛初来道院时的对话,明明是青松子耳力惊人,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去,如此浅显易懂的事情杜昀竟然分辨不出,果真崇拜使人盲目。

眼见杜昀双目放光,巧儿赶紧把杜昀从茅草堆上拉下来,走到青松子面前,扯着他的衣袖告状:“老君,你可要多管管杜子君哩!他脾气一上来,就把巧儿忘得一干二净了,哪里还会想到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巧儿,若是以后他。。。。!”都说女孩都是水做的,她话说后面,已然哽咽在喉,酸涩委屈皆入心头,话未说尽,眼泪却在眼眶中打着旋儿的掉了出来。

青松子脑袋有些疼,这个小丫头眼泪说来就来,这个臭小子也是口无遮拦,刚刚若非小丫头把杜昀拉过来,他怕不是要跟自己讨学这预知过去探寻天机的本领,自己又非那装神弄鬼的天机子,哪有那洞彻天机的本领,唯有那趴墙根偷听的本领才是真的。

瞧着这梨花带的小丫头,青松子揉了揉眉心,生死离别后的担惊受怕,青松子自然清楚,他心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一个是教,两个也一样。心有定计,他笑着宽慰:“小丫头,莫哭莫哭,以后小子君本领高强了,自然就不会有问题了,若有问题,你到时候去帮他就好了。”

销魂不过美人泪,巧儿一把珠泪,哭的杜昀愧疚慌乱,连忙信誓旦旦的握着巧儿的手保证:“巧儿,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学老君教我的本领,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达成所愿,巧儿双目光彩摄人,瞧着杜昀苍白的面容,拍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抽噎着埋怨:“谁要你保护哩!你以后只要不丢下我,我便心满意足了,何况老君刚刚说要我去帮你哩!”她说到后面,果然露出马脚,心中窃喜再也忍不住,珠泪未干,人却笑出声来,这般抽抽噎噎着笑,当真是动人心魄。

好一个聪慧娇蛮的小丫头,见巧儿眼泪终于止歇,青松子抚须戏谑道:“小子君,以后你若不努力,可不是要保护小丫头了,而是她要护着你了。”

这般明示,杜昀终于反应过来,他本来脑子活,只是伤势初愈,又被巧儿乱了心神,一下没有听出青松子意思,此刻得到青松子提醒,不由望向青松子疑惑道:“莫非老君也要教巧儿本领?”

缘来缘去皆天命,乱世求存,皆是苦命人,既然和他有缘,青松子何妨搭把手,他苦笑道:“一个是教,两个也一样,罢了罢了,就让老君我这把老骨头多动动也好。”说到这里,他忽然联想到自身遭遇,一时间意兴阑珊,神色黯然道:“红尘之地多是非,教你们一些防身的本领,也不知是好是坏。”

授业之恩深似海,杜昀年少慕轻狂,听到青松子要教自己兄妹本领,大喜之下,拉着巧儿就要向青松子跪拜行礼,只是青松子到底非常人,他一向洒脱,不由面露不悦之色,随手打出两道真力,将兄妹两人定住,不悦道:“小子君,这是作甚?”

如此本领,杜昀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定住,竟再也做不出跪拜的姿势,他心中赞叹,瞧着青松子面露不悦之色,诚真意切道:“老君,你于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这已是天大的恩德了,如今又要教我们本领,杜昀虽是卑微之人,也知恩德道义,还请老君让我们兄妹聊表心意。不然我杜昀之后怕是觉都睡不好了。”

就是这般恩怨分明,就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如何不让他青松子心生喜欢。他微微一怔,微笑埋怨道:“好你个杜子君,老君我本就不喜欢世俗礼节,你偏偏要做这些,都随你了,省得到时候你说睡不着还赖我。”

明明心生欢喜,却嘴硬不肯承认,青松子话音刚落,杜昀顿觉那股将他定住的柔和力量消失的无踪影,他平日虽是调皮玩闹,骨子里却极重情义,连忙拉着巧儿向青松子磕着响头喊道:“老君在上,请受小子君三拜”。只是他到底随性,喊的不伦不类,不过也就是这般,青松子才对他如此喜欢。

巧儿聪慧,他们兄妹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此刻如此重要时分,亦早早跪伏于地,跟着杜昀磕头拜礼,只是她到底心思细腻,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巧儿三拜。”

脑袋磕的咚咚作响,如此一来,青松子面露苦色,他本就是散漫的性子,如此这般多了两个拖油瓶,他微微叹道:“好了,你们两个小机鬼,礼也行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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