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小屋的棺材板上此时正放着一只不大的骨片,这枚骨片就是完成成人礼的小九从海底捞上来的。

而此时大群的水手和村民都围在了送葬小屋里的棺木前。

这个房子里甚至连桌子都没有,各种餐盘,碗碟都摆在了棺材的板子上,大家就这么围在一起。桌上非都是些就地取材的吃喝,鱼虾蟹的海岛上自然少不了,做法也简单明快,多数是清蒸和生腌。

出海这么多年,也不说见过多大的世面吧。不过要说这海里的东西一般难不倒,可这个东西着实奇怪,真是闻所未闻。“一个水手说道,他的皮肤显然是因为海风和盐侵蚀过度,刀刻般的皱纹泛着血色的红。他说的就是老人手里那枚奇怪的骨片。

“据说那书里曾经提到过动物的尸骨似乎指的是什么海上风暴,这孩子以后要出海的。”

“你净胡说,动物的骨头怎么能和海上风暴有关,还没喝就已经说起胡话来。”

“就是,要我说,没准小九以后是个掌勺的厨子。要不专门捡骨头。”

“捡骨头的那是狗,你他奶奶的当年从海底捞起来个装饭的半个瓷碗,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饭桶。”

“嘿,你小老子能好那去,装个鸟人没事挤兑我,要不要让他给大家讲讲他怎么从海里抓个女人的花肚兜上来的。“

水手们自来言语粗俗,酒桌上更加放肆起来,这在海边倒也是常事,没人觉得奇怪。

而对正窗口而坐,戴半月形眼镜的老人却出神地望着这枚奇怪的骨片。他身上不俗的衣饰表明了身份,他是岛上议事团的长老。他用手里的长烟头轻轻地磕了几下棺板的木沿,道:“它看起来不像是哺乳动物,也不似一般的鸟类的内骨骼。它看起来更像是软体动物外壳。“

周围本来喧闹的声音静了下来。

“尽管它长得很像一个海螺,可是…”

长老抽口烟斗,又拿起那块螺形的骨片,它灰白的外表和触感很像白色的珊瑚,但它透光的特性却类似贝类生物内壁的质感。而透过桌边的烛火照去,骨片似乎还有点透明,更像是一个块微微透亮的白色水玉或宝石。

可是端详了半天,还是毫头绪,长老本就沧桑的脸如今因为紧锁的眉毛显得更老了,他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要是死之书还在就好了。“他放下手里的骨片说道。

一时间谁也说不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对了,贾老头儿,小九好些了么?我听说有些人去了毗邻崖下,连病都能治好。”一个水手对着这送葬小屋的老人说。

“哎。“被叫贾老头儿的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用手指了指窗外,显然,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小九此时一如往常,他坐在正对窗口的院子中看天上的星星,眼神空洞,似乎身在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在意那些吃酒的水手。当然小九自己也不明白这抓起来的骨片和他的命运会发生什么联系。只知道,总是些岛上的习俗罢了。

“嗨,不管怎样,小九这孩子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那崖下海流复杂,很多经验丰富的水手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到达海底。”

“是啊,成人礼过了好几次才过的也是比比皆是啊,更不说有些人还为此送了性命。”

吃过了酒菜,村民和水手自行散去了。

不管怎样,能成功从海底回来就是个很大的胜利。老人小心的在这枚螺形的骨片上打了个小孔,穿上一段混入银线的丝带。

他走出小屋,来到正坐在院子里的小九身旁。他轻轻拉住小九的手,把那枚穿好丝线的螺形骨哨放在小九的手里,又摸了摸小九的头,说:“九儿,这个一定要收好啊。”

小九只是微微侧了下头,便又直愣愣地盯着深邃的天空。此时他眼前的星空如往常一样,点点星辰好似宝石嵌在天庭上,天穹顶的北极星突然一闪,小九常年呆滞而又灰暗的眼神好似跟着星星也闪了一下。

这晚,小九躺在自己的棺材里,手里自己从海底捞起的骨片,他很快就入睡了,今晚太累了,水下那些异样的礁石和珊瑚,扭曲的鱼骨就犹如海底巨大的水压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觉得头很沉,眼眶发麻,慢慢的,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除了那港口通明的灯塔,整个海岛都进入了梦乡。

... ...

木兰坊的庄园外的湖水被风吹过,泛起一片涟漪。

所谓春寒料峭,早春的风裹挟着湖水的清冷。

此时的庄中,九把钢刀如泰山压顶一般,对着已经被逼在墙角的三人砍来。

双目紧闭的小九觉得这无论如何都交代在这里了,他慌乱中手居然碰到挂在脖子上的银色丝线上的螺形骨片。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

小九手里紧握这今晚刚刚从海底捞起来的螺形骨片,它竟然出现在他胸前,这不应该是个梦吗?我到底在哪?这里是哪?在那一瞬间小九脑中飞出了几万个问题。

然而,生死攸关,千钧一发之际,哪里来的空闲想这些。

小九此时犹如神助一般,也来不及多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把那螺形骨片吊在嘴里,对着长柄的尖端用力一吹,只听空气中一阵让人崩溃的声音,真如那刀子刻玻璃,粉笔划黑板。

“声音和这个世界本身一样古老…”小九睁开双目,一边咬着骨哨,一边自言自语道。

兹拉一声,音波如同地狱的尖啸,亡者的哀鸣。吓得人心惊胆寒。

那几个刺客手里一抖,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别说砍人,就连自己手中的兵刃都差点脱了手。

“胖子,你刚刚咧嘴大哭的本事呢?”小九趁着这声音吓得九个灰衣人胆寒之际,对着胖子大喊。同时将那手中怪琴的琴弦用力一拨,一个四音和弦。高亢有力,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贾小九的此时琴声似乎有魔力。

只见那于胖子听了这四音和弦如同打了鸡血,只道了声好。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张得如同怒吼的狮王,贪吃的河马。

他涨红了脸,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跳,如同一只发情决斗的公狮。忽地,只听一阵闷雷般的声音由低而高从胖子腹中而出,由小及大,忽如一条巨龙吟游于天谷之中,翻腾于九霄之上。

金刚狮子吼。

这一声下去,比刚才堂前哭丧的威力大得多,那九个人被震得如当头一棒,呆在原地。小九叼着那骨哨用力再一吹,又是那叉子划盘子,粉笔划黑板之声。只是更加的尖锐。

这刺耳之音配合着胖子的金刚狮子吼,扰的人心烦意乱,手脚无措。据说高明的武僧或那北地蛮族用了此法能震裂人心肺致死。胖子的火候明显尚浅。可也威力不俗。

胖子抓住这个机会,举起手中长棍,一棒下去,正中一灰衣人,只打得桃花满地红。

好一个灵活的和尚,只见他一扭胖大的身躯,铁棒顺着手腕横着那么一扫,一瞬间这熟透了的西瓜,瓜熟蒂落,红的,白的,绿的飞得满地。

还剩下七个。

那七个灰衣人见自己同伴被杀,不由得血灌瞳仁,目眦尽裂。为首的大喊一声:“娃娃,你以为用点雕虫小计就想得逞?去死吧。”

说着,他并没有出刀,相反还退了几步,

从怀着掏出一把三寸长的木制匕首,刀刃上布满了些神秘莫测的花纹,黑紫交加。他牙一咬,心一横,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血喷在其上,那把奇怪的匕首此时犹如活了一般。

它居然扭动着。

小九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他并没有惊讶此时这些非理性的画面,反而握紧了手中的骨哨。

那把匕首钻进了为首之人的嘴里。

剩下六人,持刀站在他前面,守住阵脚,口中同时念念有词,好像在念什么咒语。

胖子见了大叫道:“这哪来的妖僧鬼道,受死,接洒家一棒。”

而小九的脸上却写满了痛苦,他每次和声音齐鸣的时候会消耗巨大的精力,并且他手里的骨哨此时似乎正在吸取他的心智,头痛欲裂。

而眼前更可怕的是,那首领把那匕首吞没,只剩下刀柄,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但见,首领口中匕首浸没之处,红光乍起,烟气而上,忽地,只见那匕首从口中弹出,这人将仰天的头往下一低,那口中如有电光石火,一口气喷出,如那蛟龙烈焰一般,一道扇形的火焰竟然从嘴里喷了出来。

“吞刀吐火!”胖子惊得脱口而出,打人的棒子也连忙后撤。

幸运的是。这口火焰并没有伤到人,而是喷到了旋转的一方小尺之上。

那本来在一旁观战的王夫人见情形不妙,左手手腕一翻,一方短小的木尺到了她手中,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其上,口中念念有声,一道道看不懂的道家符文在小尺上金光亮起,忽地迎着那吐火的首领打了出去。

“玉尺量才。”

随后,只见王夫人手持乌木剑,挑起两道黄纸,对着贾真和胖子说:

“二位兄弟,小女道行浅薄,也只能助你们这些。”说完,两道灵符打在胖子的铁棒之上,铁棒两端被火焰包围,似粘而非粘其上,若隐若现。

王夫人连续用了两道法术,已经累的心慌气短,只得退到一旁休息。

胖子见了这王夫人的道家之法,说:“多谢姑娘,洒家早听过这道家明火执械之法。今天能不能出得去,就看这一下了。”

于是抄起带着烈焰的兵刃又和那几个灰衣人战在一处。

胖子的镔铁棍子而今变成了一条火龙,那道家用的可是三昧真火,岂是小可。

这首领见自己的吐火龙息之术都被挡下,暗暗叫苦,可这拼命之时也只能硬起头皮,举刀迎上。

要是单论武学招数的精妙,这屋子里非胖子莫属。那镔铁长棍如今附了火焰,打起来如火凤舞九天,炎魔转地狱。

没用多久,胖子的长棒便把剩下的几个人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七个人见不是对手,便拉个架势,返身想跑。

然而他们突然都泥塑木雕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们突然全死了。而且是竟然是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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