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姜婉又补了一觉，下飞机时还迷迷糊糊的。
原来好天气在京都啊。
柔和的日光铺在姜婉身上，除去了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戾气与丧。
落住酒店，姜婉叫了午餐，一改昨日病怏怏的状态，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真是饿急了。
拿起手机，翻开陈煜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时，便鬼使神差地点了拨通键。
开弓没有回头箭，等待片刻，电话被接通，“喂？陈先生你好。”
“你好，姜小姐。”
会议室里，底下的员工们都低头惊愕于老板接通电话时那短暂的、不易察觉的如沐春风的神情。
他们在开会期间是不允许接电话的，大老板亲自立下的规矩，也一直以身作则，今日却为了这位姜小姐破了例，怕是此人大有来头。
陈煜走出会议室，来到休息厅窗前，静静地等着她的声音。
“陈先生，我已经到京都了，很抱歉没有提前跟您打招呼确认时间就贸然前来，不过，一切时间以您的工作时间来安排，我可以随时配合。”
陈煜本以为她需要一些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就没催她，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过来了。
“好，姜小姐现居何处？”
“我…在贵公司附近的酒店。”
“那今日姜小姐可以先休息着，明日我派助理过去接你。”
“好的，谢谢陈先生。”
“再见。”
挂断电话，陈煜隔着玻璃望着对面的全季酒店。
全季酒店，由陈氏地产投资兴建。
陈氏集团由陈煜的父亲陈靳一手创立，三十年间，早已成为了京都的龙头企业和纳税大户。主营房地产开发与销售，涉及产业还包括餐饮、娱乐、服饰等。
陈煜是陈家独子，陈靳一心想着儿子学成归来后可以接手家族企业，没想到这小子竟跑到外面自立门户，且俨然已经成了陈氏娱乐的强劲对手。
收回视线，回到会议室。
鸦雀无声，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吃瓜”二字。
此刻，他们只想早点结束这乏味的会议，去瓜田里做一只快乐的猹。
姜婉挂断电话后，吃了感冒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京都的夜景与锦城一样，繁华绚丽，光彩夺目，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都在为生活奔走。
打开手机购票软件，惊喜地发现今晚中央大剧院有芭蕾舞演出，姜婉必然不想错过。
换上一身法式香槟长裙，同色系的高跟鞋，头发随意慵懒地挽上，衬托得本就高挑的姜婉优雅至极。
暗夜黄昏的街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陈煜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在酒店门口等车，举手投足间优雅地像个女王一般，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鬼使神差地，他向她招手，可姜婉并未注意到马路对面的男人。
陈煜的视线在她身上久久未离去，直到她坐上了车。
陈煜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是这般矛盾的存在，瘦弱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偏偏脊背挺得笔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明明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一举一动又不慌不乱。
也许这就是舞蹈带给她的从容与自信吧。
驱车跟上那辆出租车，他真的是疯了，忙了一天不回家竟玩起了跟踪。
行驶将近二十分钟，出租车在中央剧院门前停下，这时，陈煜才终于知道她盛装打扮所为何事。
为了看演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芭蕾。
姜婉转身走进剧院，陈煜随后跟上。
但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姜婉便不见了踪影。
“你跟踪我？”
四处张望之际，姜婉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煜淡定转身，看到姜婉脸上错愕的表情。
“陈先生？”姜婉实在是没想到尾随她的人是陈煜，她还以为是哪个有钱的变态流氓。
“姜小姐，好久不见。”陈煜礼貌地笑了笑，但冰山一般冷峻的脸上很难看出他的心情。
“好久不见。”明明是对方理亏，可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姜婉的错，这可能就是金主爸爸的气场吧。
姜婉开始为自己的第一句话找补，“那个，好巧啊，陈先生也来看表演吗？”随后扯出一个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的笑容挂在脸上。
“不是。”
陈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着实让姜婉一愣。
“那您是…”
“我在全季酒店门口看见你在等车，和你打招呼你没看见，想着你不常来京都，我理应尽尽地主之谊，就跟过来了。”
好冠冕堂皇的答案，可姜婉仍是热情地接下话茬：“多谢陈先生，不知陈先生对《天鹅湖》还有兴趣吗？”
“当然。”
“那我们买票进场吧。”
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一直挂在姜婉脸上，表情管理倒是做的不错。
一曲终了，观众离场。
姜婉紧紧地盯着台上谢幕的演员，依依不舍之情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陈煜静静地等她，柔光打在她的面颊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我们走吧。”
“好。”
“我送你回去。”
“谢谢陈先生。”
街道上，迈巴赫的轰鸣声引人注目，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而姜婉无暇顾及，放下车窗，任发丝随着微风舞动。
“你喜欢哪一版结局？”
许是车内太过安静，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陈煜找出话题。
“悲剧版。”未经任何思考，答案脱口而出。
“为什么？”
“只有给小孩子讲的童话里，才会要求身世坎坷，但由于主人公的善良与勇敢，总是会得到happy ending。可现实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完美的结局呢？悲剧更能让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不是么？”
“是。”
“放弃舞蹈不觉得可惜吗？”这才是陈煜真正想问的。
果然，此话一出，车内再次陷入寂静，气氛诡异地可怕。
马上就要到达全季酒店，本以为这个问题不会再有下文了，可坐在车内的姜婉迟迟未动身。
“抱歉，是我冒昧了。”
“没有，没关系。这件事我认真考虑了很久，说不可惜是假的，不过，相比于继续无忧无虑地跳舞，我希望自己的生活多一些挑战。”
“我希望实现我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我希望把她拉下神坛，永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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