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还未穿过云层,街道阴蒙蒙的一片。早上的风总是冷的,比起午时的炎热,洛晰更怕冷。他总是手脚冰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冻得直发抖。
拐过好几个街道,来到一排排破旧的水泥房。洛晰踩着泥渍脚印,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他回家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
他推开门,屋里一片黑。洛晰小心翼翼的打开灯。不大明亮的灯光照在昏暗的房间,床上,一个女人端坐着……
“你去哪里了?大晚上你跑哪里去了?你个败家子学会逃学了是吧?啊……”女人拿起拖鞋,疯狂的打着洛晰……撕扯着他的衣服。
洛晰呆呆的站着,声音里满是哽咽……
洛晰被打了好久……终于,他忍不了了,眼泪瞬间涌出……
“妈……妈,我好难受……呜……呜……呜,妈……”
这一刻,洛晰所有心理防线都被击溃。他嚎啕大哭,软弱的像一滩泥……
女人停下了打骂。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此刻哭成泪人,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看见洛晰脏兮兮的衣服,身上或大或小的擦伤,心疼的抱住了洛晰。
清晨的曙光终于穿破云层,照在漓城每一寸土地,透过窗户,将光撒在母子二人身上。
那天,母子二人抱着哭了很久很久……
洛晰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每日都在因为菜市场的几斤几毛而计较。洛晰的母亲,很典型的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没有文化,一辈子都靠着男人……洛晰的父亲是个酒鬼、赌徒。年轻时做地产生意赚了些钱,结果酒驾撞死了人,逃逸,还欠了工程款,洛晰母亲费了好大的劲才想办法填平这些坑……那个时候,洛晰才三岁……
在洛晰的记忆里,他爸每次喝醉酒了就会打他妈,像个神经病一样,喜怒无常。洛晰每次看着他那窝囊父亲打他妈,真的很想杀了他,洛晰很想他父母离婚,可是他母亲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下去。
他母亲离不开那个男人,为了洛晰,他母亲总是想尽各种办法从他父亲那里要钱。洛晰父亲对洛晰很严厉。洛晰从小讨厌他身上的大男子主义。哪怕自己父亲对自己还算可以,可是当他看见自己父母打架,心里除了伤心痛苦,一颗恨的种子就此埋下……
让洛晰印象最深的是:小时候有一次,他父亲在屋外打他母亲,洛晰只能透过窗户看着,那时的他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那天后,他母亲将近一个月下不了床……
家暴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洛晰心头,他不想待在家,便申请了住校,于是与盛俊阳熟络,渐渐的在自己心里插了一根刺……动与不动都疼痛万分。
洛晰害怕黑夜,他害怕寂静的夜里,那一脚踹开门的声音……害怕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害怕母亲痛苦的尖叫与呻吟……
他对自己的父亲恨之入骨,可是每次洛晰母亲都说:“他毕竟是你爸……”他的母亲就是这样,没有主见,只会忍受……
约莫八九点,洛晰还是回到了学校。不知情的同学以为他晕倒后整整休息了一天,可洛晰心里知道,他未归宿舍的事,定是盛俊阳告诉班主任的。
“喂,你怎么样了,严重吗?”
洛晰抬头一看,是边辉。
“我……那个挺好的,没什么事……”
边辉坐到洛晰前面的位置:
“哎,好歹也是我把你背到医务室的,不知道说声谢谢啊!”
“噢,对,谢谢你啊!”洛晰有些后知后觉。
“切,敷衍至极,小白眼狼……”
边辉弹了洛晰一脑门,还掐了掐他的脸。
“你下次晕倒,我才不管了呢!”
“啊啊啊……疼……”
洛晰被掐的生疼,直到有人喊他:
“洛晰,班主任喊你去趟办公室……”
还未上课,洛晰就去办公室找了老师……
“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宿舍,干什么去了?”
“你知不知道夜不归宿是要被记大过的,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念书?”
一个中年男人抽着烟,满眼愤怒的说着。
洛晰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给班主任惹了麻烦……
“老师……对不起,我……我想换宿舍……”
班主任灭了灭手里的烟,思忖了片刻。
“行吧,以后你就住上一层宿舍318号,那是普通间,你就一个人住吧!”
老师终归对洛晰有些怜悯,这孩子性格孤僻,与其让他和别人格格不入,不如一个人住吧!
洛晰感激极了,他真的很想逃脱盛俊阳,前段时间考试,最近也又重新调座位。只要自己不再做他的同桌、室友,离他远远的,就一定不会再被他困扰。
洛晰擦了擦眼泪,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看见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的女生。高挑的身材,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一出场就自带光环,让人无法忽略……这便是教导主任的女儿、盛俊阳的现女友——任潇潇。
任潇潇举止大方的走到洛晰身边:“洛晰同学,你上次晕倒怎么样了 身体还好吗?”
这般关切的问候伴随着任谁也拒绝不了的甜美笑容,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盯着洛晰,对他表现出深深的关心……
洛晰不敢看她的眼睛,吓得直发怵,慌慌忙忙的回复了句:“还……还好,谢谢……”
洛晰赶紧谢别了任潇潇,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害怕自己又吃一些没名没分的醋。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洛晰的大脑就一片混乱。
女生看着洛晰慌张的走进教室,慢慢的敛起了笑容。
之后的课程,洛晰渐渐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不再走神。他落下了许多,要赶紧补回来……
漓城的气候就数这几天最热了,过了这几日,天气也渐渐转凉。正好这夏秋交替之际,气候最为宜人,学生也不用天天拿着扇子避暑,一切慢慢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洛晰换了座位,坐到离盛俊阳最远的位置上,他也搬了宿舍,来到一间住宿条件较差的普通间,是之前宿舍的上一层。只有他一个人,每天晚上虽孤独,却也乐的安闲。
旁人不知道洛晰与盛俊阳之间发生了什么,盛俊阳对于洛晰的离开也满不在乎,认为都是他自己爱“作”。
一切的一切,洛晰都不想再去争辩了。在他眼里这可能是不可理喻的离开,而在洛晰这里,是他鼓起万分勇气才敢做出的对自己的解脱。
搬出来之后,洛晰心情好多了,没了往日挥之不去的压迫感,他觉得分外轻松。偶尔胖胖会来看看他,因为张全山走读,也只能偶尔溜进宿舍楼找洛晰玩。
不过这样洛晰已经很满足了,每天上课、刷题,有时跟胖胖和凌珏一起闲聊。他慢慢不会再去想那个让自己陷入痛苦的人。
他就只有胖胖和凌珏两个朋友,洛晰想好好的珍惜他们。
高三的生活节奏十分快,一个月过去了,洛晰总觉得一天24小时不够用,他常常会晚上一个人做题到凌晨。普通宿舍的供暖设施很差,洛晰常常晚上会被冻得手发抖。破旧的窗户遮不住透进来的微微冷风。
虽说是向阳的宿舍,可生生比其他宿舍冷了些许。恐是人太少,这才显得冷清。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笨啊!英语单词就是记不住。每一次英语成绩都差到不堪入目……自己真的是尽力了啊!
洛晰在宿舍一个人做题时,偶尔上一秒还在翻书,下一秒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样有时候真的挺好的,与自己好好相处,才算是真的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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