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一个月过去了。

经过这四年的痛苦和历练,侯婉怡对于任何目标,不再像孩子那般急迫任性又毫章法。那个男模特,她不急着立刻和他过招,因为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再者自己一脸的憔悴颓丧和满脸痘痘,根本法用胭脂粉末掩盖,不喜化妆的婉怡,面对一个绝色好看且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男人,她怎么能这么挫败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呢?毕竟那个模特是从照片里走出来的呀,她爱了三年呐。

知道他在杭州,这就够了。

然而,人生总不免有许多意外,不按自己的意志力转移。

又是一个周六,婉怡居然又遇见了照片里的男人。

从早上九点一直开视频会议到中午一点多,结束后肚子咕噜噜叫,打开冰箱看到空无一物,婉怡决定外出觅食,顺便买点食材回来。选择这个片区租房,图的是生活便利,公寓对面就是方圆10里最大的一个shoping mall。婉怡不假思索抓起桌上的钥匙,趿着拖鞋出门。

下楼后,婉怡从商城后门步入,经过某家潮牌服装店时,怡突然停驻,借着华丽干净的落地玻璃窗照个镜子。露肚脐橙色T恤和白色灯笼裤,对自己身材的自信还是有的,就是这脸色,为什么总不见好?摸着下巴,咬着下唇,深深呼出一口气,一种接受现实的认命感。

正自沉醉发呆时,突然觉得玻璃里自己的影像更清晰了,原来有个男人正好站在自己对面,正低着头拨动展示架的衣服,非常专注投入,并未发现窗外照镜子的的女子。侯婉怡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一个月前那家餐吧遇见的男模特。

莫名的,突然就心跳加快,一时间不知所措,这“偶遇”太突然了。

正发愣之际,只见一个约莫170cm化着精致妆容像极了网红脸的女人,缓缓飘移到男人身边,很自然的将头倚靠在男人身边,满脸春风笑意,一边嘴里说着什么,一边笑着看男人挑选衣服。

隔音窗屏蔽了店里两人的对话,但玻璃窗是透明的,很快那个女人发现了窗外的侯婉怡,眼神透着不悦,好似窗外的女人正在觊觎她的所属物,怒了努嘴对男人说了什么。很快,男人也抬头看了过来。

只是一秒的对视,吓得婉怡立马扭头就走,慌乱的心跳扑通扑通,直到走出了百米后,才慢慢抚平。

为什么要跑啊?”婉怡内心的声音在质疑她的双脚,好像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可是很快,婉怡的心脏突然钝痛,“怎么回事?”

这种疼痛感一年前和那个男人切断联络后彻底消失了,怎么又来了?

不可以,坚决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任谁都不可以再有机会伤害自己!自我说服后,深呼吸几次,婉怡的疼痛感慢慢消退,但却又是一股莫名的难过,“他有女朋友了!”

“那又如何?你又不偷不抢,他和那个男人都欠你的,何况你要的是真相!”内心的声音抑扬顿挫,给足了底气。

对,我要的是真相。

可是,什么是真相?真相又是什么?如果这个男模特和那个男人就是一伙的,而非那个人描述的“和我前任联手骗了我2000多万”事实,你会好受吗?

侯婉怡用力摇了摇头,深深做了几个呼吸,这才继续觅食去了。

过去她鲜少去酒吧或餐吧,因为闹腾,为了调理身体,她大部分工作之余的时间都宅在家里或去附近沿江人行道跑步。第二次的偶遇,让婉怡不再淡定,这以后但凡楼颖儿召集周末狂欢聚餐,婉怡欣然应允,为此姐妹们都调侃她,“果然食色性也!”

颖儿在姑娘们里,像极了大姐大,某次她一个人和新交往男友在那餐吧吃饭时,大浪正好值班,与她聊起了侯婉怡跟他问讯男模特的事。现在,颖儿故意增加选择那家餐吧聚会的机会,谁让那个模特是姐妹唯一有兴趣的“猎物”。她们认识不长,可从未见过侯婉怡开心过,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沉默的疲倦的,仿佛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和热闹完全没有热情。

倘若颖儿知道那个模特是谁,她应该会非常后悔现在的主动张罗。人就是如此,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毫无理由的支持与推动,不管朋友前面经历的是万丈深渊或者春光灿烂。

颖儿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她和大浪大概了解了,那个叫曾哥的男人是自己那家餐吧股东前任的哥们。和前任交往期间,颖儿就认识曾哥,但很少见道他,那时候他还是某三四线明星的经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各省卫视或者商演活动中奔波。和前任分手后,曾哥也刚好辞了职,拉拢几个哥们一起参投搞了一家演绎经纪公司,前任也是股东之一。爱情不在,情宜还在,这是楼颖儿和这个前任的相处模式,所以前任的事,多少知道点。

至于那个男模特,颖儿也不好从大浪嘴里八卦太多细节,毕竟和前任分手时有过约定,分手后若再谈恋爱,绝不碰对方圈里的人。此刻若打探太多细节,前任免不了会有耳闻,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显得尴尬了。但是,自己不八卦,不等于大浪不会自己透露细节。

“曾哥签了好几个之前某宝的模特,最近要拍一个什么短剧系列,忙完了常常都会来这里聚聚。”

也亏了颖儿的张罗,第三次遇见男模特并没有等太久,和商场那次偶遇相差不过半个月。

很巧,又是周六,都市丽人们的狂欢

侯婉怡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最近没咋加班,周末也没有电话或视频会议,整个人轻松很多。

“干杯!”

“Cheers!”

“周末万岁!”

这是群里人数最全的一次相聚,粑麻麻也从提早下班。除了粑粑麻麻是一对已婚夫妇,剩余的都是待嫁闺阁女圣斗士们,然而她们都独立,可爱,个性,关键是都好看。今晚个个都化了妆,明艳动人,婉怡除外。

一年前的决绝断舍离,早已耗尽了婉怡一生的心力,不过是简单的化妆收拾对她来说都异常费劲难受。婉怡忘不了飞机落地杭州的第一个周末,一个人悄悄去了精神科。在我国,心理上的疾病,没有专科门诊,公司配套的诊所里的精神科室咨询都要遮遮掩掩,好像生这种病的人不具备坦然步行阳光下的“理直气壮”。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婉怡半年前已确诊中度抑郁症,所以没有人理解她的“自暴自弃”,但都能感觉到她越来越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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