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这天,上水村突然刮起了大风,不多时,瓢泼大倾盆而下,伴随着电闪雷鸣,一时间让整个村子都被压抑笼罩着。

突然,一声女人的哀嚎直冲天际,凄厉的声音划破了空。

只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慌张地从屋内走出,看到门口等候的几人,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看到她出来,候在一旁的男人上前问道:“刘婆子,桂枝怎么样了?”

刘婆子面色有些凝重:“本该一切顺利的,可从打雷之后桂枝像是吓到了,脸色煞白,出血量比正常情况要多…”

苏炳强听到这番话后,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刘婆子见苏炳强情绪激动,只能先做安抚:“强子,你先别急,出来只是提前告诉你们这个情况,相信桂枝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匆匆交代完这些,刘婆子又疾步向屋内走去。

窗外越下越大,雷电声混合着某种动物的嚎叫,让这个晚显得愈发诡异。

终于,晨四点,屋内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门开了。

随后刘婆子面带喜色的从屋里走出:“恭喜恭喜,母女平安。小丫头随他娘,长的很水,你们老苏家以后有福了…”

门外众人听到这话顿时长舒一口气,纷纷进屋关心起桂枝母女的情况。

院子里只剩下刘婆子和苏天一两个人在那站着。

刘婆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让苏天一朝她看去:“刘婆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话已至此,刘婆子不再遮掩,皱眉说出心中所想:

“他叔,刚才人多,就没和强子说。桂枝生的这女娃,从时间算,赶巧是七月十五晨四点四分出生的,按老祖宗的说法,这个时间点,可…不太吉利啊…而且她肩膀上还带着一块红胎记,跟只蝴蝶似的,你说这…”

苏天一抽着旱烟,听到刘婆子这么说也不由愣神。

自古以来,七月十五这天出生的娃儿本就阴气重,凑巧这个孩子又赶上凌晨四点四分...

想到这,苏天一烟也不抽了,扔下旱烟就这么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活的手指僵在半空,惊忧的情绪就这样爬上了他的心头:

此子的命数并非寻常…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阴命…日后,恐怕少不了麻烦。

苏天一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愁云密布。有外人在,他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

“刘婆子,娃儿的事我知道了,今晚让你没少操心,一点小心意,赶紧收着吧…”

刘婆子看着苏天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不再自讨没趣,收下红包道了声谢匆匆往家赶去。

五年时间转瞬即逝。

当年的小女孩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苏清秋。这是苏天一不顾家人反对非要给她起的名字,说是找高人算过,很吉利。

五岁的苏清秋很是可爱,留着齐耳的娃娃头,高鼻梁,长着一双跟她妈妈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谁见了都得夸两句。

这天,一家人一改往日的悠闲,都在屋子里忙着什么。

“小秋,收拾一下自己的玩具,把想带着的都装到包里。”

房间里,张桂枝贴心提醒着,收拾行李的手也没停着,为即将到来的远行做准备。

近几年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出门务工,张桂枝和苏炳强商量过后,也决定出去闯一闯。

把行李收拾妥当后,在临出门之际,却突生变故——苏天一挡在了大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

“再跟你们说一遍!你们走可以,但不能带走小秋,这孩子是个阴命,没了山神庇护出了村子会有大危险的…”

苏炳强看到他爹这么不通情达理,脸上也一万个不乐意:

“爹!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整天说小秋阴不阴命的!我可不信这个!

反正今天我们必须带她走…况且这么小的孩子,离开了爸爸妈妈,你不觉得太残忍吗!”

苏天一被他这么一吼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苏炳强瞅准时机,抱起小秋就往村外的方向跑。

等苏天一回过神来,他们一行三人,早已跑的老远。看着儿子如此不听话,虽心里不快,但还是紧跟着追了出去...

抱着孩子跑了十多分钟,一家三口终究是出了村子。可刚走了没几步,张桂枝就发现怀里孩子的不对劲了。

此时的苏清秋脸色发紫,呼吸不顺,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这一突发状况一时把夫妻二人打的措不及防,又是心脏按压又是人工呼吸的轮流做着,但依旧没什么效果。

没过多久,苏清秋的情况愈发不好,竟开始眼珠上翻、口吐白沫,一副马上就要没气儿的表现…

束手策之时,苏天一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隔着老远喊到:“快!赶紧抱着小秋往村子里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张桂枝低头看了女儿一眼,情况危急,顿时也顾不得许多,死马当作活马医,抱着苏清秋开始往村子里跑。

说来也奇怪,当她们跑过村口标志性的老槐树后,苏清秋脖子上的桎梏好似消失了一样,发紫的脸色渐渐好转,呼吸也缓和了下来。

等苏天一跑到跟前,本来快不行的人早已恢复了正常。看着孙女没出事,他气还没喘匀,就指着两人骂:

“两个杀千刀的,都说了小秋是阴命,不能随便出村,你们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看看!刚才就是你们差点害死了我的孙女!要是小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进我老苏家的大门…”

夫妻二人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好在有惊险。

苏炳强颤声说:“爹,我们知道错了…刚刚算是见识到危险了,按目前情况来看,强行把小秋带走也只会害了她…”

苏天一早就没了耐心,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对话:

“既然这样,就把小秋留下,你们走吧…”

说完,抱起苏清秋,头也不回的往家中走去。

事已至此,夫妻二人也不再阻拦。

张桂枝眼看苏天一越走越远,心下一酸,担忧到:

“可是爹,小秋难道就这样一辈子留在上水村吗?”

苏天一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此时听到张桂枝这么问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日后,我会帮她寻化解的法子…小秋的命,注定坎坷…”

苏氏夫妇走了,他们把苏清秋留在了上水村,平平安安长到八岁。

这天,她跟着隔壁的陈二狗去放牛,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一个人影在不远处忙活:

“二狗你看,在这山上,那边还有人住呢。”苏清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山腰的一处说道。

没想到陈二狗听到她这么说,竟也头也没抬:“这里山路不平,进出又不方便,早就没人住了,俺们都只有放牛才来这里。”

苏清秋见陈二狗不信,拉着他的袖子指到:“你看!远处不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姐姐在那边吗?”

陈二狗听她说的煞有其事,也不由好奇的四处张望,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苏清秋说的白衣姐姐:

“没有呀,你看错了吧小秋。”

苏清秋生怕他不信,便带着他往一个方向看去。可瞧了半天,也没看到刚才所见的白衣女孩。

“咦…人呢?可我明明就看见了呀…”

傍晚回到家,苏清秋看到爷爷在做饭:

爷爷,今晚吃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小秋饿了呀…”苏天一慈爱说着,然后掀起了锅盖:“爷爷今天给小秋买的肉,闻闻香不香…”

饭桌上,苏清秋抱着碗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忘说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爷爷,今天我跟二狗子去放牛,在山上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头发特别长,还跟我打招呼了呢...“

苏天一不解:“咱村子里哪有头发特别长还穿着白衣服的的女娃呀...”

话说一半,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你在哪看到的?”

“就放牛的半山腰上,我都让二狗子看呢,可惜他没看到...”

苏清秋在那低头嘀咕着,如果此时的她抬头,就会看到苏天一听完这话后骤然严肃的神情。

晚上,苏清秋在爷爷的注视下进入了梦乡。苏天一看她睡得安稳,便起身出门,朝着村东头走去。

没多一会,他就走到了村东一处颇为破败的屋子,敲响了门。

“谁呀!”

“长林,是我,苏天一!”

吱呀一声,门开了...

“哦,天一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啊..."

看着苏天一在那欲言又止,门内的人察觉到什么,朝他身后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来吧...”

石长林平常穿的破破烂烂,为人有些孤僻,不喜和人打交道,平常就住在村东头一处废弃的房子里,加上他老是做一些怪异的举动,导致村里人见了都躲着走。要说熟人,也就一个苏天一能和他说上话。

可此时屋里,石长林却一反常态:“你是说,小秋看见老张家三年前死去的小女娃了?!“

苏天一无奈的点点头。

石长林拿着罗盘,眯眼看了良久,嘴里念念有词:“阴命..命格...愈发明显了。”

“什么?”

苏天一没听清,疑惑地看着石长林:

“小秋是阴命,现在她年纪小,尚且还能被村里世代供奉的山神正气庇护,不被那些脏东西发现。可山神的能力毕竟有限,随着年龄增长,她身上的阴气就会越来越重,阴命命格会越来越明显。她今天能看到鬼魂,说明山神的庇护正在渐渐失去作用...“

说罢,石长林皱了皱眉。

苏天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急了:

“长林,你可得救救我们家小秋啊,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石长林不假思索,随后就从贴身衣物中拿出一道符:

“小秋这样,我肯定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我师父临别前给我的一道护身符,能保我不被脏东西的缠身。现在我把它交付于你。明早太阳刚露头时,你就把符纸烧掉混进水里,再加半碗公鸡血,朝东边磕三个响头,或许能暂时压制住小秋体内的阴气。“

苏天一听到石长林这番说辞,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感谢。

见事态紧急,石长林也不敢多留:

“赶紧回去准备吧,别耽误了大事。”

第二天一早,苏清秋还没有睡醒,就被苏天一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有什么事啊,爷爷,太阳还没晒屁股呢...”苏清秋揉着眼睛问道。

苏天一无暇顾及太多,只是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的布置很是隆重,供桌已经摆好,旁边还有一只大公鸡。

苏天一拿起桌子上的香点燃,对小秋说:

“来,小秋,朝着东边磕三个响头。”

苏清秋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做。响头磕完,就见苏天一一把抓住旁边的公鸡,将它干利落的抹了脖子后,把鸡血滴进了符水里。

“喝了它。”

苏清秋看着眼前的水,有些抗拒,但仰头看了一眼爷爷紧皱的眉头,还是不情愿的喝了。

等碗见了底,苏天一如释重负,脸上才恢复了往日的慈祥,摸着她头说:

“小秋啊,你以后要是遇见奇怪的人,要装作没看见或者是告诉爷爷,知道了吗...”

苏清秋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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