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7年7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决定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当天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结束长达155年的英国统治。那个夏季举国欢庆,中华人民不歌颂祖国的强盛,每一个华夏儿女都为祖国的强大而骄傲。

在全国上下一片欢呼沸腾的时候,在一个偏僻清幽的村庄有一个少年却有着自己的心事,这个少年便是林晨,那一年他十七岁。林晨清晰地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是毒辣,田地里的玉米叶子晒得都卷成了竹筒状,天空异常的闷热,林间的蝉一直叫个不停。十七岁的林晨刚从河边割完草扛着蛇皮袋拖拉着凉鞋正往家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小铲子,偶尔有几只蚂蚱在他脚下跳过,麻雀在树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欢歌雀舞。很快林晨就来到一家低矮的门落前,这便是林晨的家,大门支柱是用砖块垒起来的两个方柱子,门是用底板车承载货物的木板横起来用铁丝缠绕在方柱上简单制成,这便是林晨家进入的大门,在林晨看来这倒没什么,因为在他们村庄里除了几家富有人家有华丽的门楼外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这个模样,因此谁也没有资格来闲论谁家的寒酸。

庭院中间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这为庭院里增添了不少的阴凉,今年又有两只鹧鸪在上面安了家,西边院子里有一块菜地,那块菜地是父亲农闲时开垦出来的,面积不大却种着好几种蔬菜,里面有豆角、茄子、黄瓜、辣椒,林晨家的房子是低仄的砖瓦房,房间里面只摆着几件破旧的家具倒也显得宽敞,厨房坐落在院子里的东南角,因很多年没有打扫墙面被烟熏得乌黑,房梁上面也结了许多蜘蛛网,厨房的犄角旮旯里堆放着许多干柴,在茅厕附近用几根木根圈起了一个羊圈,里面圈养了几只青山羊,这就是林晨家的布置格局。

林晨推开木板门走进了家里,那几只青山羊一看见林晨回来就‘咩咩咩’的冲着他直叫唤,林晨就把河边刚割回来的一袋青草撒进羊圈里,那几只小山羊就争着去吃草,林晨就蹲下身子去抚摸老山羊的毛发,“乖,慢点吃”那神情就像照顾自己孩子一样,老山羊抬起了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只老山羊可是林晨家的功臣,她身边这三只小青山羊都是她生的,她所生下的小羊羔差不多养大一点都卖了来给母亲拿药了,这只老山羊在林晨九岁的时候就进了家里面,那时她还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林晨父亲就在赶集市的时候用五毛钱的价格把她买回了家。当时林晨一看到这只小山羊就爱不释手,整天抱着她玩,那时小山羊还不能吃草只能吃奶,所以那时林晨从小学放了课就飞快地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去二奶奶家,二奶奶家有一只母山羊也下了崽奶水充足,他就抱着小山羊去吃二奶奶家山羊的奶,二奶奶家的母山羊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喂奶,一看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好好给喂奶,要么经常故意卧在地上不起来,要么就用蹄子去踢林晨的小山羊,给小山羊喂奶林晨可没少下功夫。

这样坚持了大半个月小山羊就能吃草了,小山羊的个头也就长了许多,只要一看到林晨放学回家就活蹦乱跳地跑过去去迎接,林晨就抱起她用脸蹭她的温顺的毛发,有好几次小山羊会跟着林晨去学校,任凭林晨怎样赶她也不走,就知道低着头‘咩咩咩’地叫着跟着林晨后面走,没办法林晨就把她带到学校的操场上然后自己去上课,因为操场上有草可以吃以免饿着她,一放学林晨就再把她领回家。如果十七年前你也生活在农村,你也在场的话,你就会经常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醉红的夕阳快要沉落山头,一个少年背着书包往家走,屁股后面跟着一只‘咩咩’叫的小山羊,那场面温馨的让你不敢想象。

后来林晨从小学念到了中学,小山羊也跟着长大了,也不知到底生了多少窝小羊崽,当年的小山羊也就变成了老山羊了,真的老了,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下,还落下一身的病,有好几次家里都想把老山羊给卖掉,林晨硬是拦着不让,最后家人拗不过他也就放弃了卖掉老山羊的念头。

林晨给羊喂完了草就打了一盆清水擦洗身子,擦洗完身子林晨就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堂屋,从藤椅上拿起蒲扇扇风,父亲正躺在竹床上睡觉,林晨的父亲在一家砖窑工作,所谓的工作就是把烧好的砖坯从砖窑里拉出来,这工作又苦又累,没办法和其他村民一样,质朴善良的他们没什么本事去谋差事,只能靠出苦力挣钱养家糊口,因为砖窑烧砖本来就热更何况这又是夏季,所以父亲只能晚去上班,白天回来在家休息。林晨的母亲也躺在另一张竹床上睡觉,母亲还轻微打起了鼾,母亲面色苍白一副病态状。

林晨的母亲确实有病,这还不是一般的病,林晨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听家里老人说母亲生完他以后得了产后疯才变成这样子的,母亲的病时好时坏,有时也像正常人一样会勤劳的洗衣做饭,但一犯起病来就会在院子里大跳大叫,那时母亲唯独认识林晨外变得谁也不认识。

正是由于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儿时的林晨并没有几个玩伴,那时只有林晨的堂哥林阳愿意和他在一起玩,还经常让林晨去他家吃饭, 因为人家都不愿意和精神病的儿子在一起玩说是怕传染,要是他们和林晨玩他们也会变成疯子。不光如此他们还合起伙来欺负他,经常往他身上扔土块。因此林晨就变得孤僻起来,变得不爱说话,别人不和他说话,他就对着山羊说,对着在河里游泳的鸭子说,对着天空说,对着大树说,就算现在想起来那场面林晨都想沧桑的大哭一场。

眼看要过中午十二点,林晨就又蹑手蹑脚到厨房去做一家人的午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林晨六岁时就跟着父亲下地干活,七岁时就已经学会了烧水做饭,做一顿午饭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但由于烟囱经久未修常常呛得林晨掉眼泪。饭做好了林晨就轻声唤醒父亲母亲吃饭,母亲由于药物的作用表现出瞌睡状,吃饭都要父亲协助,吃完了午饭林晨又去厨房给母亲熬中药,林晨的父亲林大山这个山一般雄厚的汉子抽着旱烟看着心爱的儿子做着一切不禁内心生痛,儿子今年刚参加完中考,不像人家有钱人的孩子,人家一参加完中考父母都带着人家去游玩,而自己的儿子却在家里帮他打点家里一切的事务,不过看着个头一米七八(那时十七岁的林晨已经有一米七八的个头)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林大山心里多少有点欣慰,儿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又能体谅大人的难处,儿子学习成绩又好,这或多或少也让林大山感到骄傲。

林大山为人忠厚老实,又有一副热心肠,村里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人手不够都会来找他帮忙,不管再忙他也答应人家,因此在村里有着不错的口碑。就这样一个汉子现在却有着自己的愁心事,原由就是前几日自己和宝贝儿子吵了一架,到现在他们父子俩谁也不搭理谁,原来刚参加完中考的林晨回到家的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想读书了”林大山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孩子没考好?’

“怎么了?考砸啦?”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林晨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小声嘀咕着“不是,卷子上的题差不多全会做”

“那你为啥不想读书了?”林大山听了不免有些生气;

“我想出去打工”

林晨更加小心地嘀咕了一句,这下可惹恼了林大山,

“混账崽子!你胡说什么呢?书读得好好的,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呢?”

原来可爱的林晨知道家里的难处,家里本来就穷,母亲又患病,再加上自己读书,家里的重担全压在父亲身上,他知道读高中肯定会花家里不少的钱,这样只会使家里越来越穷,还不如自己出去打工挣些钱来扭转家里的状况。你看林晨的堂哥林阳小学都没念完就跟着村里人去天津打工,在工地上搬砖,还没到两年人家的房子不但就重修了一遍,还盖起了小门楼,林晨就把这想法告诉了父亲林大山。

“胡闹!”林大山对着宝贝儿子既心疼又生气地训斥着,“做苦力能做一辈子?难道长大了你也像我一样做一辈子苦力!?”

“做苦力有什么不好?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怎么啦?”林晨竟开始反驳起父亲来,这下可彻底激怒了林大山;

“混账玩意!你这么多年读书都读哪去了?学会跟老子犟嘴了,你要不读书,就咱家这情况我看会有哪家姑娘肯嫁给你!我让你读书你就读!”

林大山为儿子能体谅自己而感到欣慰,毕竟这是决定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可马虎不得,就他母亲这个毛病以后娶婆娘连媒人都不好意思张口,要是不读书没出息儿子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虽说家里穷了点,但供林晨读书还是供得起的,家里还囤存了几十袋麦子回头卖了不就有钱了嘛,再说自己还有一副壮身板有的是力气,养活这个家并不是什么难事,谁知儿子铁了心不要读书,林大山就抄起笤帚抽起林晨来,林晨也不闪躲就直直地站在那里任由父亲抽打,林晨没哭林大山却蹲下身子哭了。

后来在爷爷的劝说下林晨这才肯妥协,只要他考上就上,考不上就按之前说的出去打工挣钱,林大山就一直等着消息,祈祷儿子能考上。

半个月后通知下来了,林晨考上了县城重点中学,和他一起考上的还有一个同窗好友张庆林,这一消息传来着实让林大山兴奋了不少,当天就割了一斤猪头肉买了瓶小酒喝了起来,喝得醉醺醺地父亲拍着林晨的肩膀细心嘱咐道,‘到城里一定要好好念书,家里的事用不着他担心,只要他好好念书就行,要是能考上大学就算砸锅卖铁把他自己累死也心甘情愿’这本是父亲的一句醉酒话,可林晨却记了一辈子,现在回想起这句话林晨依然内心暖流暗涌、泪流两行,喝醉了的父亲早已入睡,林晨却毫睡意,他正站在老槐树下面看满天的繁星,他在思考着一些深沉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哪条路,也不知道究竟哪一条路才是他人生的归宿,那天晚上他就在槐树下站了一,看了一夜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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