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水,清幽月半露头,洒下月色如水,蝉虫浅吟时分。

杜昀怀揣着从李韫那得来的上好玉佩,还未到院门口便远远冲道院内的巧儿喊道:“巧儿,回来了。”

巧儿站在道院门口,看到杜昀的招手叫喊,她心中一喜,只是忽然反应过来,他今日归来的如此晚,顿时板起面容,转身走入院中,头也不抬的坐在火堆旁。

火光摇摆不定,柴火中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杜昀惴惴不安的走到巧儿身后,轻声道:“巧儿,可是带了好东西回来哩,你不高兴吗?”

巧儿神色肃然,冷然道:“你还知道回来么,我怕你早就把我忘了哩!”

杜昀抓抓头,笑道:“巧儿,你别生气哩!我不是为了抓雀儿逗你开心,所以才晚回来半个时辰吗?”

巧儿狐疑的望向杜昀,不依不饶道:“都快一个时辰了,你跟我说半个时辰,还有雀儿哩!怎么看不见哩。”

杜昀赶紧从怀中掏出玉佩跟三个大饼子来,递给巧儿,巧儿一怔,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哩?雀儿哩?”

杜昀意气风发,手拿着玉佩得意卖弄:“本来我是打了只云雀儿,哪曾想遇见个呆小子,非要那只雀儿,我见他实在喜欢,君子成人之美,只好跟他换了。”

巧儿接过玉佩跟饼子,惊奇道:“咦!还有这种呆小子吗?他不知道一块上等玉佩可要十个印子金吗?一个鬼脸大钱就值二十个大饼子了,十个印子金那可是一千个鬼脸大钱哩!”

杜昀笑道:“更好笑的是,那呆小子把我的弹弓也换走了。”

巧儿一呆,惊异道:“啊!”

橙红的火光映照巧儿脸上,将她的脸儿映的橙红明艳,煞是迷人。杜昀瞧着欢喜,惯性使然伸手在她脸儿上捏了捏,笑道:“不用大惊小怪,我只是用弹弓换了他五个大饼子,说起来他也不亏哩。”

巧儿用手打掉杜昀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娇嗔道:“杜子君,别闹,不是五个饼子么?怎么只有三个哩。”

杜昀抓抓头,尴尬道:“这不是路上饿的慌,就吃掉了两个哩!”

巧儿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总是这般,给你带去兔肉,怕是你又一口未吃哩!”说话间,她从旁取出用大叶子盖住的一块兔子腿肉递给杜昀。恨恨道:“给你,快吃哩!”

看着还泛着热气的兔子肉,杜昀心中一暖,贼兮兮的笑着:“巧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话音刚落,就见杜昀抱着兔子腿肉啃了起来。

巧儿见着他吃的狼吞虎咽的香甜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着恼,只得恨恨埋怨着:“我哪里会有你好哩。三天来,你每天都是如此。我要是每天不给你留点,你今天哪还有气力去竹峰哩!”

杜昀自觉理亏,只能不接话茬,默不作声的对着兔肉大快朵颐。巧儿讨了个没趣,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哥哥,你离开后,到底发生些什么事哩!怎么会碰到这种少有的呆子哩!”说话间,她爱不释手的望着手中的玉佩,双凤展翅,甚是精美。凤凰乃楚地图腾,因楚地地广人稀,野兽毒虫横行,对于火他们有些深入骨血的崇拜,而作为火中最为尊贵的凤凰也成为了他们寄托期许的神物,也只有大富大贵的权贵人家才可能把雕有凤凰的玉佩随身佩戴,是以作为楚地出生的杜昀兄妹自然对玉佩颇为喜欢。

杜昀停下嘴来,想到白天的事情,他眼神熠熠生辉,笑道:“巧儿,说起来此事来,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奇妙哩!你也知道,当时天快下了,我......”杜昀嘴齿伶俐,娓娓道来,让巧儿如观现场一般,听得如痴如醉。火光雀跃,月色清冷,蝉虫一时间浅唱低吟。

竹风凉爽,吹得竹叶沙沙作响。青松子睁开眼睛,看着候在一旁的李韫跟李青恒,问道:“小子,你们在这站着等了我一个多时辰,也不打搅老夫睡觉,倒是有些意思,有什么事情,快些道来。若是慢了,说不得老夫等下又乏了。”说完这话,他又打了个哈欠。

李韫不敢怠慢,连忙施礼道:“晚辈李韫,冒昧而来,打搅前辈休息了。”

青松子生平最受不得这些礼节,厌烦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最喜欢将这些繁文礼节标榜自己,自以为高人一等,却在老夫眼中狗屁不是。还不如一个小乞儿合老夫胃口。有话快说,莫要浪费老夫时间。”

李韫生来早慧,听闻这话,他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前辈所说的小乞儿,莫非是杜昀杜子君吗?”

青松子闻言,精神一怔,奇道:“咦,怎么?你见过他了。”

李韫笑道:“晚辈有幸,曾在路上遇见到杜兄,说起来晚辈还与他发生了一些趣事。”

青松子心中惊奇,狐疑的望着李韫,好奇道:“咦!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们一个世家贵胄,一个路边乞儿,怎么还会有什么交集?”

李韫当然应下,便将他与杜昀的事一一道来。他不敢隐瞒,讲的极细,青松子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当青松子听到李韫说道杜兄饿到肚子直响,叫李韫用吃食换弹弓时,心中一怔,感慨万分。良久,当李韫讲完两人相遇情景时。青松子蔚然叹道:“真是个傻小子。”也不知是说李韫还是杜昀。

李韫对两人间的事情一所知,还以为青松子在说自己琼玉换雀的事,不禁苦笑一声,应道:“老前辈教训的对极。”

青松子神色平复,也不点破此事,但他是个极重恩怨的人,轻叹道:“李小子,算来是老夫承你个情,你有什么事情便赶紧说出来。”

李韫神色一松,心中欢喜,连忙恭敬道:“前辈,晚辈其实是受一位高人所托,特送来上古奇兵一件。”

青松子心中大震,面上再也法保持平静,大惊道:“上古奇兵?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李韫转头望向李青恒,李青恒脱下蓑衣,果见他身后背负着一件五尺长的木盒。他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露出一把四尺来长的剑,剑身青黑,似石似木,竟毫不起眼。

青松子一见此剑,却浑身巨颤,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失声道:“诛仙剑,竟然是诛仙剑。”他眼睛通红,望向李韫,恶狠狠的问道:“说,青云子在哪?他在哪?”他心情激荡之下,浑身真力肆虐,声势骇人。

李韫本来还以为自己拿出剑来,会被奚落取笑,不想青松子竟然认得此剑,并会反应如此剧烈。他心思百转,虽是吃惊,却并不慌乱,只是暗道:青云子是谁?莫非青云子就是赠剑给我的前辈高人吗?他心中顿时忐忑难安,硬着头皮说道:“我不知道那位高人是不是前辈所说的青云子,他只说晚辈若是拿剑来这,自有人达成晚辈心中之愿,之后便离去了。”

青松子状态疯魔,哈哈狂笑,狂风四起,连巨树都被震的瑟瑟而响,他心中恨意滔滔,悲愤道:“哈哈哈,这般装神弄鬼,除了是你还能是谁?你既然连师妹都杀了,为何却不敢来见我。你倒是出来见我啊!你这个孬种,懦夫。”巨树似是察觉到青松子真力暴走,困住他的几根青藤散出莹莹绿光,在这黑中稳定如初,显眼异常。

见此青松子如此威势,李青恒护主心切,连忙护在李韫身前,只是他心中惊骇,面色止不住发白。狂乱的劲风也将他眼睛都吹的睁不开。

良久,风势渐止,青松子喘着粗气。他目光迷离。仿若又看见那个风度温和,神采飞扬的身影。依稀转过身影,微笑得望向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失神道:“乾为天,困龙得水局,我千算万算,没想到算来算去的竟然是你,师兄,师兄,为何你不肯来见我。你难道连个解释都不肯说吗?”

他迷茫不解,伤心欲绝之下。忽然又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个解释都懒得说?”他心魔狂乱,往事犹如昨日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划过。青松子恨怒难平,昂天大吼一声。顿时真力四散,竹石炸响。

李韫听着青松子的怒吼悲叹,脑中却闪过青云子落寞饮酒的模样。他心中热血上涌,不禁脱口说道:“前辈,你与其在这愤怒迷惑,倒不如自己去找青云子前辈问个明白。不过,若赠剑高人就是青云子前辈的话,晚辈以为你们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

青松子这才回过神来,他神情凶煞,双目通红的望向他:“臭小子,你知道什么?若是他没做过,为何连我的面都不敢见,他这是心虚。”

被青松子如此凶狠的盯着,李韫一窒,头皮发麻,这才发觉自己出言有些莽撞,硬着头皮说道:“可能,青云子前辈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青松子老泪纵横,昂天笑道:“好一个难言之隐,哈哈哈。难道因为一个所谓的难言之隐,便要将我困在这青龙阵中二十年么。这可真是我青松子的好师兄。困龙得水,困龙得水,设计困我的是你,放我的还是你,天底下竟有如此唐可笑之事。”

李韫心中震惊,张口结舌道:“是,是青云子前辈把前辈......”他惊骇莫名,竟连后面的‘困在这里’都忘了说。

青松子瞧着李韫惊骇模样,冷笑道:“想不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自己的师弟困在青龙阵二十载寒暑。偏偏还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真是可笑。可恨世人还偏偏称他为南华真人,真是愚昧不堪,蠢笨至极。”

李青恒开始还觉得青松子、青云子这两个名字听着耳熟,待听到南华真君时,面色不禁大变,失声道:“南华真人青云子,那你便是他的师弟流云老魔,不,流云散人青松子。”他反应极快,瞬间便改了口。

青松子冷笑着望着李韫,冷然道:“世人说我散人也好,老魔也罢,怎么也好过那些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小子,我青松子曾发过誓,谁要是送来神兵助我脱困,我便答应他三个要求。你既然送剑来了,我就姑且听听你有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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