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一心坐在一旁,有点抱歉地看着她。

大白狗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摇着尾巴,和没事狗一般,也坐了下来!

陆玲玲紧闭双唇,掌心向上,闭眼快速调息,短短几秒的功夫,她的呼吸便逐渐恢复,面容也逐渐有了气色。

看到基底如此深厚的吐纳之术,殷一心心中暗自佩服。

他从口袋里递出两粒药丸,一粒直接吞下,一粒递向陆玲玲。

陆玲玲缓慢地睁开眼睛,看也不看少年一眼,一言不发地望向前方。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

殷一心眼珠子一转,瞟了一眼蹲在旁边的大白狗,挥挥手嚷道:“你打伤了的狗,伤你一下,我们这也算两清了。把这个正气丸服下吧,当我赔礼了。”

陆玲玲依旧不语,神色却微微放松了下来。

“一只色狗,死了才活该!”

陆玲玲瞪了大白狗一眼,接过了药丸,口是心非的说道,她之前也没有想过要杀了大白狗,只是封了其穴道,让其假死。

但谁知道,这大白狗,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向着大白狗伸出手,那大白狗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将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要摸摸。

“被我打了还在这蹭,啧啧......”

陆玲玲嘴上嫌弃,手却摸着狗脑袋,颇为起劲。她享受着手中松软的触感,轻声问道:“小色狗,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白狗“汪”了一声,殷一心在一旁翻译道:“它说它叫白胖。”

陆玲玲差点没憋住,忍着笑意说道:“是蛮胖的。”

“小时候在路边捡到了它,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好,看他胖就这么叫了。”殷一心喊了喊白胖的名字,却见这色狗丝毫不理会自己,只顾着和陆玲玲玩耍。

“你刚刚的掌法和那一套针法都好厉害,是在老黑熊学的吗?”殷一心夸赞道,想着化干戈为玉帛。

“不是,是我的家传功夫。” 陆玲玲答道。虽然她面表情,可想到刚才的痛苦,仍旧心有余悸。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殷一心问道:“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

“这也是我爸教我的家族绝学,是以「白眉拳」为基础改良而成的拳法,他自创的。”

陆玲玲没想到殷一心这么坦诚地交代了家底,追问道:“用「白眉拳」自创?你的滑板也是吗?”

“滑板不是,滑板是我自创的。”殷一心摸了摸鼻子,有点自豪道:“不过我爸爸的这套功夫我只会一点皮毛,可以说我连门槛都还没够着。”

霎那间,原本语气还算平和的陆玲玲顿时涨红了脸。

皮毛?只会点皮毛竟能让人如此窒息,只会皮毛竟能让人在地上痛苦到打滚?

陆玲玲瞳孔睁大,死死盯着殷一心。

殷一心见状,明白对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别想多,我只是说我老爹这一套功法确实是有点东西的,它是通过拳法结合一定的内功,以击打穴位的方式干扰甚至诱导对方运功,最终让对方气血紊乱,肺部受尽压迫,法呼吸……”

说罢,殷一心向地面猛拍一掌,陆玲玲立刻摆出防卫的架势。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地面上甚至没有被击出任何灰尘。

殷一心拍了拍手,说道:“你看,我的 ‘坤卦’属于天残,几乎是没有内功的,因此我只能在技法层面使用此功,不能发挥它真实的威力。我刚刚虽然也在一直引导你,但是你毕竟底子好,丝毫不受影响,我也是看准了机会攻击了你的穴位,才能将效果逼出来。”

“若你有内功,便会怎样?”陆玲玲好奇道。

“如果是我爸那样,你会在和他交手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尽毁心肺、自断筋脉、或者直接走火入魔!不过这取决于我爸想怎么出手。”

好狠毒!

陆玲玲听傻了,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阴险却又强大的功法。

二十出头的她自然不知,在三十年前,江湖上确实有一位绝顶高手,招招毙命,手段极狠,且丧命于他手的人无一不是心肺肿胀、面部紫绀、身上留下点点红斑。

《岭表录异》有云:“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爱入人家,烁人魂气。”

曾今被称为“鬼车”的高手,如今却为了生计在泰国奔波,还使唤着自己的儿子在街边摆摊。

殷一心看着陆玲玲瞠目结舌的样子,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未这样和人比武,也从未在他人身上使出这招。

从小到大, 他虽跟随父亲爷爷学习武功,却并不像陆玲玲所猜测那样从小混迹国术圈。相反,他刻意回避圈子内的任何事。

至于自己名声在外,估计是父亲乱打广告所致。

记得刚开始习武的时候,爷爷曾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若想靠国术光明正大地挣大钱,只有做安全顾问,也就是保镖这一行,才是正道。然而家里经营着只有三个人的保镖公司,连官网都没有人浏览,更别说参与圈里的重要事件。

有天晚上,爷爷语重心长地分享自己的职业思考,边说边打着嗝,手上已是第三瓶啤酒。

“你说当警察、去军队,这也太绑手绑脚了,平时根本就没法动手,要真动手,就是抓犯人或者上战场,那子弹噼里啪啦,乱了套……你去武馆教书,搞教培,那又卷又没钱,能杀人的功夫都要藏着掖着,还要应付学生家长……”

他放下酒杯,朝空中无力地出了一拳,眯着眼睛对孙子说道:“你像这些东西,这些真打的,能教小孩?能搞营销?能搞自媒体?那分分钟进局子里!”

最后爷爷又提到父亲也是从小就跟着他做着保镖任务,还顺便说说那个年代的动荡不安。

可殷一心终归不喜欢这类打打杀杀的事情。除了滑板以外,他在任何事情上都没有好胜心。

虽然作为家里的助手,每当父亲保护一位客户,自己都要转学去客户子女的学校,作为同学给他们当保镖,但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把任务当回事,平日里最多就帮着教训教训校霸或者打跑前来绑架的黑社会。

对他来说,好好学习,找个正常的工作挣钱,能随便玩自己的爱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陆玲玲显然不是。

她双唇紧闭,原本被傲气所笼罩的眼神却有了些低落。她出生武学世家,小小年纪就闯出了些名气,在老黑熊安保公司更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而今日,她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少年,堂堂老黑熊的最佳新秀竟然输给了一个这么不入流的小作坊……

但既然打不赢,也不必再争执下去。

“我问你要可以媲美《天目经》的秘籍,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但是心想没准你是什么世外高人呢,”陆玲玲主动说道,又摸着下巴想了想,补充道:“就像周星驰电影里那个卖《如来神掌》的乞丐一样。毕竟你那滑板,如果运功不得当,且稍微懂点御物之法,是根本拿不动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想到对面这少年的确也是深藏不漏,还赢了自己,顿时觉得既讽刺又尴尬,为了不显得自己像是在暗戳戳夸对方,陆玲玲立刻问道:“我解释完了,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卖那些低俗的东西骗我钱?”

“老实卖根本卖不出去,我爸说要学会适当地宰客。” 殷一心诚恳地回答道。

陆玲玲对这市侩的少年感到有些无语,却也十分好奇,追问道:“既然你说你那是家传绝学,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原理讲给我听?”

“这有啥,”殷一心摆了摆手,随口道:“你家传的武学都那么帅了,会稀罕我们家这种只靠出其不意的下三滥功法?”

陆玲玲一愣,突然“噗嗤”地笑了出来,本就玲珑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甜美,早已丝毫没有之前的不悦,哪里还像刚才招招夺命的杀神?

殷一心又留意到了她身上清爽的桃花香味,原来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

点击阅读全文